三分之二的年輕人都在追supreme,亞文化成為主流?觀點
1994年Supreme成立的時候,街頭服飾還只有街頭少年會穿,不可能吸引路易·威登拋來橄欖枝,更不可能有歌星藝人穿著走紅毯或登臺表演。
要怎么跟因為吳亦凡才聽說了“潮牌”Supreme的人解釋,他在《中國有嘻哈》里穿的幾件看似平常的box logo tee其實非常難買到?
里面那件看起來很簡單的box logo tee
就像每周四的新品發售日,在Supreme店門口大排長龍的少年也很難跟路人解釋為什么要排隊購買看起來沒區別的又一件T恤、又一頂棒球帽、又一件帽Tee。
紐約滑板服品牌Supreme成立二十三年,雖然名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受到主流時尚界熱捧,卻依舊保持著地下、獨立、反叛的姿態。創辦人James Jebbia(我們就叫他詹姆斯吧)非常清楚,保持低調是品牌生存下去的脈門,所以他刻意保持著緩慢的開店速度——截至目前的門店數只有11家,并且依舊相信限量發售能。
表面上的“饑餓營銷”
Supreme的路線獨此一家,和“饑餓營銷”只有表面上的相同之處,其實他們多年來培養了諸多死忠信徒。雖然對普通人來說看似一時流行,就像感覺上嘻哈樂今年忽然在中國走紅一樣,其實風潮已經在地下涌動了多年,只不過忽然浮出地表而已。
如果你是滑板和其他街頭文化的信奉者,就不可能會錯過Supreme。買到Supreme,是進入那個圈子的準入證。
據《Wired》雜志今年一篇寫Supreme網站搶購助手程序開發者的文章“考證”,排隊購買限量款是Nike的發明,近年來在排隊之前,還要先取得排隊的資格。
排隊搶購限量版新品的隊伍讓人想起幾年前H&M和Alexander Wang聯名系列發售日的情況。Soho被焦急排隊的人占領,但Supreme的隊伍里絕少是代購,而且這樣的陣仗每周都要出現一次。
日本作家三島由紀夫上世紀五十年代游紐約的文章里寫到“紐約人見怪不怪,就算路中間躺著一頭河馬也不會有人覺得驚訝。”
紐約的路人的確對這些每周四都會在拉法葉街(Lafayette Street)和王子街(Prince Street)附近的安靜隊伍沒有特別的反應——他們大部分是男孩子,平均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大多低聲交談或者盯著手機屏幕,查看Reddit或Twitter上已經買到當日新品的好心人的存貨匯報,比如某件帽tee已經所剩無幾,某個顏色已經售罄之類的。
而這一天,更多青少年在排著虛擬的隊,運用事先購得的搶購助手在官網上廝殺。Supreme的網站故意保持十年前的簡單(難用)狀態,官方訊息只在News板塊發布,而且往往要等到周三才會公布。為了避免讓警方頭痛的連夜排隊現象,提供購買信息的粉絲自建網站、推特、Instagram賬號紛紛提供起有償或免費的購買策略。
和“蘋果教”一樣,也有一個“Supreme教”
門店外等候的年輕人們
周四drop day,微雨的中午,隊伍仍舊緩慢移動,少年解釋說事先要在網上預約,郵件通知周一先領取排隊時間和位置的“排隊入場券”。保安耐心向游客解釋現在開始排的話已經沒可能在關店前排上了,明日請早。
本周的新款是致敬1983年德·帕爾馬的電影《疤面煞星》,由阿爾帕西諾主演。排隊的少年年紀太小,也不是老電影的愛好者,大部分沒有看過這部片,因此滑板上印有影片信息,算是一種文化啟蒙。
Supreme標志性的排隊大軍也同樣出現在東京、倫敦,以及洛杉磯。只要有店的地方,就會出現排隊的盛況。現在倫敦和紐約必須提前預約,其他地方則是先到先得。不得不說給當地警力帶來了額外負擔,兩年前Supreme x Air Jordan 5s的發售就因為大量人潮擁堵街頭被警方取消,從此Supreme決定將熱門合作款的發售都通過網絡進行。
但就像從前新款iPhone發售一樣,在店門口搭帳篷通宵等待是樂趣的一部分,加乘了即將擁有的快樂,既然有“蘋果教”,也有“Supreme教”。Supreme那紅底白字的商標對“信眾”來說就像斗牛用的紅布一樣,就算Supreme今天發售廁紙,也會立馬銷售一空,比如那塊被《春嬌與志明》揶揄過的磚頭。
說起這個商標,很明顯是剽竊了美國概念藝術家Barbara Kruger的作品,她在八十年代用Futura Bold Oblique字體標語疊印黑白照片的海報藝術曾經富含政治意義,若干年后成了最吸金的商標,芭芭拉本人已經對此公開表示過不滿。
《Wired》的那篇文章則認為嘻哈音樂人本來就愛到處sample別的音樂,Supreme也有這種sample精神。
我們去看了看紐約新店
Supreme在紐約拉法葉街274號的店和1994年開業時一樣狹小,像一個畫廊,不會展出新一季的全部存貨,每次只限量發售一小批新貨,面街的大屏幕也和當年一樣滾動播放滑板mixtape。
詹姆斯堅持要做小做精,保持品牌的初心,把實體店作為滑板少年聚會的場所,所以店內并沒有過多陳列架,中間的空地讓客人可以直接從街上滑進來。每周三大概是人流最少的時候了,因為上一周的商品賣完了,第二天才會發售新貨。
盡管如此,還是門庭若市,如今的Supreme已經是紐約青少年文化的標志,游客也會來此朝圣,大部分都是回頭客,即便買不到經典款,買些小物品也是好的。那只印有紅白商標的塑料購物袋已經是值得驕傲的戰利品。
紐約拉法葉街店內的樣子
兩周前,Supreme在布魯克林的威廉斯堡區開了一家比曼哈頓店大的新店,內設滑板碗池。很難相信作為亞文化代表的Supreme在誕生二十多年后才首次出現在布魯克林,也很難相信Supreme遲至今日才在紐約開設第二家店(Supreme在日本有六家店,東京就有三家)。
周末的威廉斯堡本來就是非附近居民都選擇來玩玩逛逛的熱門地點,Supreme店前也毫無意外有人排隊。
同一條Grand街上,精品店林立,比如誕生于布魯克林的奢侈品買手店Bird,或者一些有著鮮明布魯克林hipster標簽的店:標榜有機可持續的生活雜貨,還有收羅了各色東方茶具的飲茶店。
隨著整個威廉斯堡地區飛速士紳化(gentrification),早已脫離地下狀態的Supreme此時出現在此地也算適得其所了,成了士紳化的又一個標志,是二十年多年來紐約社區格局變遷的縮影。
Supreme剛剛開幕不久的布魯克林店,門口是不讓拍照的,保安說:“要拍可以拍我,不過我不喜歡拍照。”
Supreme從何而來?
詹姆斯是在倫敦長大的美國人,他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回到了美國。當時紐約豐富的青年文化讓他不舍離去,而且當年的紐約還可以找到租金便宜的住處,找工作也并不很難,很多偏愛藝術或時尚卻身無分文的年輕人都可以活下來。
于是他開始在下城Soho的小攤上賣背包,后來在Spring Street上開了一家叫Union的小店買英國舶來服飾。因此結識了在相鄰的王子街上開店的Shawn Stüssy,Shawn是街頭服飾的鼻祖,愛沖浪,他的服裝就是為和自己有同樣喜好,聽類似音樂的人設計的。
這種小圈子心態和興趣愛好轉為正職的想法啟迪了詹姆斯,Shawn關店之后,詹姆斯決定創立目標客戶為滑板少年的品牌,繼承Shawn的街頭服飾文化衣缽。
詹姆斯一再在采訪中表示,他的初心很簡單,要給滑板少年設計易穿、酷炫、合身,又做工好的衣服,滑板和服飾上的文化標簽是只有他們圈內人才懂的。就算以今天行情來看,Supreme也不算特別昂貴,幾乎都百元美金有找,起碼不至于像Vetements那樣高到滑板少年望塵莫及的程度。當然如果要到二手市場購買vintage款,價格可能翻個好幾十倍。
1994年Supreme成立的時候,街頭服飾還只有街頭少年會穿,不可能吸引路易·威登拋來橄欖枝,更不可能有歌星藝人穿著走紅毯或登臺表演。
早期Supreme的目標客戶完全就是攝影家拉里·克拉克的電影處女作《Kids》(1995)里的少年,他們并非美國青春片里的甜心,他們甚至不是典型美國郊區家庭的壞小子。他們是生活在都市的少年,沉溺毒品和性,身無分文,沒有良心,以至于電影上映之后反應褒貶不一。
《Kids》電影截圖
當年導演克拉克和詹姆斯一樣對紐約下城的滑板少年產生興趣,主要演員都是在華盛頓廣場上切磋滑板技藝時被他發掘的。《Kids》里的一些群演是Supreme的店員,當時詹姆斯不做廣告,但只雇傭滑板界圈內人,實行內部推廣。店員出了名的沒耐心,對圈外人顧客態度傲慢,衣服連碰都不許碰。
2015年,為紀念《Kids》上映二十周年,Supreme發售了電影相關系列,電影畫面和經典臺詞被印在了滑板和T恤上。
《Kids》主題的板面
《Kids》對詹姆斯有著特別的意義,當年十九歲的編劇是他的老友,其中兩位演員Justin Pierce和Harold Hunter都英年早逝了,他們都曾是紐約的滑板好手。2014年,Supreme和Comme des Garcons SHIRT合作出過Harold Hunter系列,把他小時候滑板的照片印在衣服上。
Justin Pierce是Supreme滑板隊最初的成員
1996年的宣傳照
Justin和Harold在《Kids》外景地之一華盛頓廣場
Justin Pierce飾演的滑板少年Casper酒醒后說了一句“Jesus Christ, what happened?”,電影便以這句臺詞結束,這句話也被印在T恤上。
將來呢?
紐約早已不是電影里那個在艾滋病陰影下的城市,但滑板少年還是一代接一代地堅守亞文化的陣地,就像嘻哈雖然已經進入主流音樂界,但嘻哈樂手仍舊很愛把自己往地下靠,標榜自己最真。
名人穿box logo tee再印上box logo tee 系列
Supreme著名的名人穿box logo tee再印上box logo tee 系列,傳奇音樂人Lou Reed、Morrissey、Neil Young都曾被請來露臉,當然最能激起年輕人熱情的還是他們的同代音樂人,比如饒舌歌手Gucci Mane。
Supreme幾乎不砸大錢拍廣告,除了幾年前請備受爭議的Terry Richardson和Lady Gaga拍攝的打色情擦邊球風格的廣告。在推出Comme des Garcons合作款時請來時尚教主Chloe Sevigny出鏡。她也是《kids》的女主角,二十年來她和Supreme都是紐約的地下流行文化的標志。
Chloe Sevigny拍攝的廣告
只是,你大概也是聽說了,規模龐大的私募基金凱雷集團最近入股了Supreme,看起來雙方都有要擴展門店的想法。全球熱門城市那么多,也可以想象如果Supreme開到北京上海,也一樣會大受追捧。只是當這個潮牌變得越來越主流,最初的小圈子文化還會不會被保留?也別傷春悲秋,這是事物發展必然,到時候,總會有屬于地下音樂少年的新潮牌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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